吕翔宇┃游双水村,忆黄土情

“提起个家来家有名,家住在绥德三十里铺村,四妹子儿爱见那三哥哥,他是我的知心人……”看到村口路边青石板砌起的畔、红大字勾出的情,不由便哼起了这首信天游,经过这有名的三十里铺村就到双水村了。
陕北的天蓝的出奇,处处槐花飘香,蝶来蜂往,真想爬上山的那一边嘶声力竭吼上几嗓子,传遍这一道道沟和一座座山组成的广袤高原。此刻竟然毫无跋涉的疲惫,也许是源于北方本身的厚重和它独有的空灵,所以并非负重前行,在这里思想就是行囊。
槐花香四溢,一阵阵地穿过车窗,树条抽出的新叶遮不住那许多的阳光,却也无需避阴,这时正是人间四月天。石台阶,石窑洞,溪水流,——双水村,我来了。
这里虽演绎过“平凡的世界”,但诠释的是“辉煌的人生”。四处环顾,好像能遇见孙少安、孙少平、田福堂……姑且就认为这里就是这群平凡的人生活过的平凡世界吧。站在村口三孔石桥上,听着河水潺潺流淌的声音,望着远处,仿佛间好像田润叶即将要骑着自行车回村看她的少安哥了……“神仙也挡不住那人想人……”
真想裹上头巾,拿上烟杆烟袋走遍这并不平整的青石台阶,坐坐这里的每一个石硷畔,住住这错落有致的古老窑洞,倾听这里发生的每一段沧桑古朴。大概是因为工作在基层的原因吧,不经意间便先进了村部院子,恍然间仿佛看到了孙玉亭正在边顺别人烟丝,边向毛主席保证,福堂叔静坐掌炕上时刻准备着争论过后的顺势而起,玉厚叔圪蹴在地上仍一言不发,少安哥眉头紧锁依旧心事重重……
终于来到了期待已久的孙玉厚院落,玉厚一家子仿佛与我相识熟知。窑洞、窗棂、石碾都虽破旧但都保留在那里,这是一个最具有代表性的陕北人家,一个最能反映出陕北黄土文化的陕北家人。在这个院子里,我最最渴望的是能和老乡攀谈一番,从老乡口中了解这里所发生的一切。来到福堂叔的院落,我想起的是追求理想和自由的田晓霞和她最爱吟的诗“我们原是自由飞翔的鸟,飞去吧!飞到那乌云背后明媚的山峦,飞到那里,到那蓝色的海角。只有风在欢舞,还有我作伴”的诗句,这个仙子一样的女子,虽然靠着自己的努力成为了“城里人”,但她爱黄土地里的人,深爱着这片黄土地,甚至最后连自己的命都搭在了黄土地里……我也想起了田润叶——一个典型陕北女子,执拗的性格在她演绎的爱情故事里深入骨髓;还有那孙少安——一个典型陕北汉子,真善美的传统美德被他诠释得淋漓尽致。这里上演了一段又一段的悲情故事,鲁迅先生说的对,“悲剧是把人生最有价值的东西损毁给人看”。我一时竟忘记了自己是一个寻找乐趣的游客。
沿着并不好走的坡路走下来,又回到桥头,站在村口三孔石桥上听着河水潺潺的流淌声,望着远处,眼前出现了秀莲重病回村那一幕,“瞭不见那村,瞭不见个人”……
勾起我乡愁的就是这一处处的陕北小院和这一个个文学巨匠笔下活生生的陕北人。我不由得想起了我老家的小院——一个典型的坐落在洛河川无数支流沟中的黄土人家。道路虽然崎岖,沟道虽然狭窄,但迁居以来也已半个多世纪了,几乎所有的陕北人一旦扎根便就是永久。满满的童年回忆,像画在脑海里的一幅幅油画:清晨,伴着公鸡的打鸣声醒来,家里人大多早已经上山劳作去了,陪着我的只有鸡鸣、狗吠、猫叫,滚起铁环,别上狗尾巴草,带着套柕杆编制的“眼镜”,这就是儿时的游乐场。午后最期待的就是劳作归来的亲人们,然后骑在驴背上,跟着岁大去到溪边饮驴。傍晚温一壶黄酒,一大家子人围坐在炕上,在昏黄的灯泡下享用丰盛的晚餐,奶奶总是会唱几声信天游……虽是夜里却显得比白天红火的多。时隔多年,这种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常态一直影响着我。勤劳、朴实、生生不息的奋斗精神在这片土地上世世代代地传承着。
“在这平凡的世界里,活出不平凡的自我。”作者路遥先生用他自己短暂而历经坎坷的一生书写出了生活在双水村里平凡人们辉煌的一生,勾起了无数在陕北农村小院生活过人们的乡愁,更展示出了这片土地的丰富和高贵,对待这样的地方任何戏谑的、不诚的、浅薄的和鄙陋的东西都会使人羞愧。
吕翔宇,陕西吴起人,一名基层工作者,闲来小作,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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